顾栖迟揉了揉眼睛,有些懵懵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这里早已空无一人,池子里空空荡荡,四周冰冰凉凉,没有半点儿热气。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袍,入手发现依旧有些潮湿。
    接着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糟糕。
    她一时睡得忘了形,若是现在着了凉可不是很妙。
    她把衣袍拢了拢,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没走正门,直接从后墙翻了出去。
    毕竟聊正事的时候聊着聊着就睡了,而且睡在人家温泉池旁边这件事……
    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害,掉面子。
    要面子的顾栖迟把宽大的帽子罩在头上,极其低调地飞回了东厂。
    一进大门,顾栖迟正好与要往外走的顾十四撞了个照面,她一胳膊把顾十四捞了回来,低声迅速吩咐:“端两碗姜汤过来。”
    “要最带劲的那种。”
    顾十四:“……行。”
    *
    转瞬就到了启程的日子。
    现已过了立春,冰雪逐渐消融,地间也泛了些绿意。京都的桃花已经陆续的开了,粉□□白,胖胖的几团,缀在树枝当间儿。带着暖意的风微微吹过,空气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按照之前的约定,此次并不带许多人马,只带些心腹和精锐。身着常服,分两拨而行,以免招人眼目。
    许是之前那几碗特别带劲的姜汤发挥了作用,顾栖迟露天睡了一觉后,幸运地没有生病,也就没有耽搁启程的时间。
    顾栖迟带着顾十四到达约定地方时,发现已经有一辆马车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等着。
    她今日穿的是件通体玄色的宽大衣袍,没什么装饰点缀。不过料子绝佳,看起来有种低调的奢华。墨玉般的长发一半盘起一般垂下,发间简单插着一个冷白色的玉簪。黑衣黑发黑眸,衬得人脸色又白了许多。
    顾栖迟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提步朝马车走了过去。
    不过她却是没上车,而是掀开马车侧面的帘子,直直看向里面坐着的人。
    里面坐着一只粉粉嫩嫩的花孔雀。
    迟鉴今日少有地不需穿官服,平日里买的那些“略显”花哨的衣服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迟母在屋里劝了好久,终于说服迟鉴换下一身花纹繁复的粉色长衫。迟鉴没办法,在衣柜里翻了又翻,重新换上一件简单素净的……同样是粉色的长袍。
    迟母看着面前粉粉嫩嫩的一团,扶额长长叹了一口气。
    都怪她。
    迟鉴从小就长得漂亮,比小姑娘还要漂亮。迟母打扮娃娃的心思如野草般疯长,经常给小迟鉴穿上粉色的小裙子,满足自己的装扮欲.望。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小迟鉴对粉色的衣服一见倾心,从此变成一个酷爱粉色的酷酷男孩。
    到现在也没有变。
    迟母劝说无果,抬起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温声嘱咐:“注意安全。”
    然后又张罗人拿了不少吃的东西放到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