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航班到达密集,出停车场都排了很长的队。
      车还没出机场,萧绰就睡着了。
      褚过在后座看着车下了机场高速,朝前面的人说:哥哥,你
      结果褚过刚开了口就见褚边侧了脸,蹙眉道:别说话!
      褚过又只能闭嘴了。
      他其实是想说不方便的话就不用先送他回学校了,可以在路边找个好打车的地方把他放下。
      后来褚过看着他们的车径直驶入了澜庭公寓,登时心里就想,真是多此一举,哥哥根本就没想过要先送他去学校。
      他叹了口气推门车下,又把书包拎出来背上,打算去门口叫车。
      外面的风冷得像无数刀片割在脸颊,褚过见褚边从驾驶室上下,正要开口,便听褚边低声说:在这住一晚,明早再回学校。
      褚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生怕褚边反悔似的立马狠狠点头:嗯!
      褚边的余光扫到站在冷风里的少年,明明也已经长成一米七八的大小伙了,这一刻高兴得笑成了个孩子。
      他收回目光拉开车门,叫了两声萧绰不见人醒,干脆弯腰直接将人抱上楼。
      等褚边将人安置到床上,褚过已经把家里的医药箱给取来了。
      他小声说:哥哥,我看过了,感冒药退烧药都有。
      嗯。褚边去厨房倒了水,给萧绰喂完药,发现褚过还在房间里站着,他蹙眉道,还有事?
      褚过想了想,说:你不是说送萧老师回家的吗?就这样把人拐到家里来了,不用和他说一声吗?
      褚边本来是真的打算将人送回家的,但又想着他留在南城小区照顾人估计不太方便,干脆就把人带来澜庭了。
      他这样我说什么?褚边转身出去,顺手关了房间的灯又拉上门才给纪止舟拨了号码过去简短说明了下情况。
      纪止舟急着说:这破天气我就知道他又要发烧!
      褚边听出了他话里的重点:他老发烧吗?
      纪止舟气道:还不是因为他妈纪止舟反应过来褚边不知道萧筠知带着萧绰去死的事,忙生硬转口道,还不是因为他妈的这该死的寒潮。
      褚边又听纪止舟唠叨了几句别让萧绰再着凉之类的话就收了线。
      他握着手机静静站了会儿,在脑子里徐徐将纪止舟那句未说完的话给拼接了上去
      「还不是因为他妈」
      萧绰的妈妈萧筠知吗?
      他的呼吸微颤,是因为当年中过毒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远不如从前,上回他淋了雨也是一场高烧。
      当年全是大人们的错,最后的不幸却全叫萧绰来承担了!
      凭什么!
      褚边怒得一脚将茶几踢歪了。
      褚过吓了一跳:哥哥?他多久没见到过哥哥这样的表情了,像极了当初他带着姜瑜宁上门去捉奸时看到妈妈龙容时愤怒憎恨的样子。
      褚过冷不丁往后退了退,他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可是,除了那满眼的愤怒之外,哥哥他居然哭了。
      上一次见哥哥哭还是九年前,那时因为妈妈龙容的介入,整个褚家闹得鸡飞狗跳,舅舅在学校挑衅哥哥,被打折了手,回家爸爸就打了哥哥,他没哭。
      后来他被强制转学去崇州也没哭。
      再后来的那个寒假,听爸爸说哥哥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会传染,所以被隔离在家很长一段日子。
      哥哥病好的那天是和蒋千屿一起出的门,那天哥哥打了很多很多电话,然后褚过见他哭了。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那时候哥哥究竟为什么哭了。
      但他总觉得和哥哥那个叫盛居的同学有关。
      萧绰睡得浑身发烫,他迷糊着扯掉了脖子上的围巾,恍惚似乎又想起他还在褚边车上。
      萧绰睁了睁眼见周围一片黑暗,他动了动发现好像已经不再车上了。
      褚边已经送他回家了吗?
      他本能伸手想要开灯,摸了两下发现不对劲,好像不是他家啊。
      褚边?褚边?
      褚过听到里面萧绰的声音,他抬头见褚边也听见了,他快速拭去脸上的眼泪,转身的瞬间褚过见他脸上之前的怒恨全都消失了。
      褚边推开门,顺便开了灯,大步走到床边轻声问: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他摸上萧绰的额头,刚吃退烧药,额头还很烫。
      萧绰看清了房间里的陈设,他蹙眉道:怎么来你家了?
      褚边也没解释,只说:已经和你弟弟说过了,快躺下睡觉。
      萧绰挣扎说:我穿着衣服睡得不舒服。
      我给你拿睡衣。他起身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睡衣出来,睡一觉明天如果还不退烧就去医院。
      萧绰笑:没事的,我向来是热度来的快退的也快。
      嗯。褚边回到床边,又问他,头疼不疼?
      不疼。
      褚过静静站在房门外,他从未见过哥哥对谁这样温柔过。
      当年,他对盛居也是这样好的吗?
      可惜了
      褚过悄悄拉上房门转身,爸爸说那个寒假哥哥生了场大病,好多年以后,他才终于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传染病。
      抬手。褚边单膝跪在床上替萧绰换衣服。
      他的动作笨拙又生硬,萧绰被他折腾得直发笑,最后按着他的手说:我还是自己来,你这样我衣服脱不下来。
      褚边无奈,只好让他自己换了衣服。
      萧绰笑过之后有些迷糊说:我浑身都是汗,特别想洗澡。
      不行。褚边将他换下的衣服收拾到一旁,自己也换了睡衣回来睨着他说,明天退烧了再洗。
      萧绰躺在床上怔怔望着褚边,半晌才说:我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
      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