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想着去买束花堵上他的嘴,进了那家花店。
      进来他发现这家店别有洞天,不是单纯的花店。
      清雅的环境,典雅的陈设,更像是供有小资情调的人休闲的场所。
      正是闹市取清闲的富贵窝。
      一位彬彬有礼的老先生上前: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苏清抬头一看,二楼丝绸罗列垂落,各式穿旗袍的假模特树立,他又搞不懂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正进退两难时,一道温婉的女声解救了他。
      山伯,进来便是有缘,请他过来吧。
      老先生福了福身,引苏清来到西面一座花架隔开的茶室。
      暖融融的日光从小天窗洒下,被茶香与书籍环绕的女士端坐藤椅,轻飘飘抬眼望来,仿佛民国时期旧照片走出来的美人,充满知性美与书卷气的典雅。
      她分明已有年岁,却从她身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不败的美人大概就是如此了。
      一旁的老先生对苏清的失态见怪不怪,笑笑退下。
      可他却不知道,让苏清失神的另有缘故。
      他看到这位女士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早逝的母亲让他没有保存多少记忆,却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母亲正是这般美丽温柔,令人泪目的存在。
      哪怕是病重临危,也丢不下自己的孩子,在默默忍受病魔的侵袭时,一遍遍教会他各种事情:
      妈妈的阿清,以后要自己做家务了,没有人给你做饭洗衣服,阿清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爱子则为计深远。
      失去这个温柔的女人,对他们整个苏家都是打击。
      苏清不知道他的父亲此后性情大变,有多少影响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在他母亲因病去世后,苏父也一蹶不振。
      抱歉,这么说太冒犯了实在是,您太像了苏清抹了抹脸,无缘无故对着人红眼,把人当成自己的母亲倾诉。
      肯定要被当成神经病了。
      不,这是我的荣幸。对方的语气就像她的气息一样温柔,徐徐道来。
      虽然无缘得见那是怎样一位伟大的女性,但作为一个母亲给一个孩子的拥抱还是可以的。
      她展开怀抱,柔和的光芒好像笼罩她全身,散发着神圣的母性光辉。
      苏清沉浸在这种柔情中。
      他像孩子躺在摇篮里,拥有世界上最安心的停泊港湾,找到了家的归宿。
      室外日光一暗,一片乌云蔽日,看着快要下雨了,苏清必须得走了。
      阿姨,还不知道您贵姓?
      我姓傅,对方面上好像挺新奇他这个称呼,看了他半晌道,以后要常来,我这里一直欢迎你。
      苏清自然应下,傅女士还把他带上了二楼,要给他量身做一套衣服,不用几天他就要过来取的。
      雷阵雨落下来,苏清带上店里送他的伞,走出去一段远路才想起来,他还没告诉傅女士他的名字。
      女人亭亭玉立的身影伫立门口,目送苏清离开好一会才折身回屋。
      山伯刚要关门,她抬手示意不必。
      雨幕里一辆加长版林肯驶来,缓缓停在门口。
      老先生微讶又惊喜。
      车上接连钻出两个少年,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兴冲冲跑进来。
      太太,我们跟先生来看你了!
      第5章
      对待苏清的女性温柔, 在连盛和连乘进来后一瞬间收起,变得冷淡如冰。
      连盛跟连乘也习以为常,腻腻歪歪缠上来:太太, 你看这是先生给你准备的礼物。
      傅佩茹一眼没看:我早说过, 不要再这样叫我, 我和楚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两兄弟满腔热枕碰了个壁,也不恼, 连盛顺着她问:那我们要怎么叫?
      傅佩茹端着茶盏, 慢条斯理抿了口:自然是除了楚家太太, 都随意, 阿姨也不错。
      连乘:???
      阿姨是什么更好听的称呼吗?!
      两兄弟互望一眼, 悻悻出来。
      须臾伴随沉稳的脚步声接近,隔开区域的大面屏风投下一个男人的剪影。
      女人眼角的余光微微一顿。
      细看屏风外的男人和她有着如出一脉的相似气质,优雅的教养展现在举手投足间。
      山伯在外面招待着兄弟俩, 心里生起不小的唏嘘。
      分明是心有灵犀的母子,却不能得见。
      上一任楚爷是有错, 可也是夫人先发誓跟楚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你们楚家男人的贪得无厌,还是这么令人作呕啊。
      年长女人的声音淡淡响起。
      连追女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利用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无.耻地趁虚而入。
      秉承家族的宗旨,捕回自己的猎物而已, 无缘得母亲的教诲,真是遗憾。
      年轻男人听着歉意的语气, 却是毫不为耻,欣然接受的话语落入耳中, 女人平静的面庞多出一丝气恼。
      山伯,送客。
      老先生亲自将楚珩送出门,为他打伞:您能来, 夫人是高兴的。
      楚珩上车前,连盛跟连乘请他止步:山伯,您不用多说,先生都知道的。
      车窗降下,露出楚珩平静的面容:山伯,往后还有请你继续照顾母亲了。
      山伯惶恐:应该的,敢问刚才那位先生
      楚珩含笑道:下次,我会带他一起来拜见母亲。
      车子绝尘而去。
      山伯惊喜不已,夫人连儿媳妇都帮忙追了,看来母子和解有望了。
      远在西城区的刘老头,在这一个雨天也迎来不速之客。
      面对亲自携礼登门造访的楚珩,他好像找不出任何借口拒绝楚珩进门。
      你是谁?顾长君比他更直率问出。
      这、这是刘老头生怕脑子不灵光的顾长君惹到楚珩。
      谁料楚珩十分和气,甚至像对待一个孩童般的和蔼可亲:我是楚珩,阿清的朋友,你呢?
      顾长君愣了愣,歪头好像回忆:哇,阿清交到好朋友了!
      楚珩眯眼笑得弯弯:是的,好朋友。
      另一种意义上的好朋友,好到昨天刚上床的地步。
      刘老头傻眼看着,在楚珩面前完全没有防备心的顾长君,兴冲冲邀请楚珩进自己房间聊天。
      顾长君记忆缺损归缺损,对外人的戒备心不少,甚至莫名敌视很多人。
      没想到这个楚珩一来,反应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