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绕来绕去,还是自己的锅。
      沈浮桥无奈:你先把我眼睛上这东西取下来。
      宁逾抬头凑近沈浮桥的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怪异,像是有些羞赧,又有些惊喜。
      哥哥,你方才是不是吻我了?
      第一,那个不算吻。沈浮桥澄清道,第二,是你自个儿凑上来的。
      宁逾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不会接吻啊,哥哥能教教我吗?
      以后自有人教你,用不着我来。
      可我只想要哥哥教我呀。宁逾已经完全恢复了冷质声线,但不轻不重的语气下依旧藏着某种暗潮汹涌的喑哑。
      方才我不清醒,就算是哥哥占了便宜,这次让我亲回来好不好?
      什么歪理?
      宁逾胡编乱造东拉西扯的能力实在见长。
      你给我下去。沈浮桥肃声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往别人身上爬,害不害躁?
      嘁。宁逾不情不愿地应声,小气鬼。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沈浮桥眼上蒙着的深绛鲛纱,沈浮桥眼前便恢复了清明,宁逾潮湿的鬓角近在咫尺,脸上的绯色还未完全褪下,眉梢和颧骨处还闪着隐约的鳞光。
      宁逾的长发如水般流淌到了他身上,给他一种这人触手可及的错觉。
      那双淡蓝色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诱惑,又像是饱含着天真,杂糅交错,圆融而成一股致命的吸引。
      沈浮桥有些难以抵挡。
      直到那双眸子越来越近,轻而微凉的呼吸与沈浮桥温热的气息交缠,他忽然生出了一种真实又荒诞的溺水感,像是被海浪环绕、侵袭,最后再无声吞噬。
      他甚至快要放弃抵抗,大不了任凭这浪潮将他毁灭。
      眼看着两人的鼻尖已经相抵,宁逾微微仰首想要趁热打铁贴唇而上之际,门扉却陡然被笃笃敲响。
      沈浮桥骤然惊醒,猛地偏头错过了这个荒唐的吻,宁逾的动作随之戛然而止,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锋利如刃的眼神狠狠地刺向门口。
      门外的大狐二狐忽然背脊发凉,这处暑过后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午间山雾散去,太阳才稍微毒辣了些,却突然又像是吹了阵阴风似的,让他俩不禁打了个寒战。
      沈浮桥把宁逾从身上抱了下来,扶额深深叹了口气,一时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门口又响起敲门声,不过比方才已经微弱了太多,带有些打退堂鼓的意味。
      宁逾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身上衣服早就被蹭乱了,双足上费了巨大代价穿好的袜子也不知道弄哪儿去了,沈浮桥起身一找,原来在一旁的桌椅下面。
      可以自己去暗间吗?
      哼。
      沈浮桥将宁逾拉起来,看着他一步步走进卧室后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被宁逾抓乱的衣衫,压下了心口莫名的悸动与不安,缓步上前开了门。
      却没人。
      沈先生,我们在这。
      沈浮桥垂眸看去,果然出现了两个小孩,身后都垂着一条蓬松纯白的狐尾,其中一只狐耳微动,另一只戴着一顶栗色毛毡小帽。两人抬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手中各举着两只
      花里胡哨的野鸡?
      沈浮桥迷乱在山风中,原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又卡得转不过来了。
      哪里来的精怪小孩?
      这是在驱邪吗?
      沈先生,之前拿了您一点蔬菜和鸡蛋,回去就被族长收拾了一顿,呜呜他让我们带点东西赔罪。这些可是我们盯了好久的宝贝,费了九虎八牛之力才捉到的,希望您不要嫌弃。
      沈浮桥木木纠正:是九牛二虎之力吧。
      唔
      沈浮桥努力回想,艰难地把那两只憨傻的动物和眼前两个半人形的小孩联系到一起:你们是前些天的两只白狐?
      怎么突然从嚣张跋扈变得这么乖巧?
      族长楚怜?
      第22章 外热内冷
      哇!
      大狐二狐跟在沈浮桥身后绕圈圈,眼巴巴地看着他杀鸡去羽清洁内脏,切掉鸡脖、鸡爪和鸡屁股,用山姜去了腥,码好了盐,填进去一些野橙和小番茄,最后给表面涂抹上特制的酱料。
      沈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呀?
      大狐凑近看了看这只无头鸡,耸了耸鼻子却没嗅出什么特别之处来,于是轻轻拽了下沈浮桥的衣袖,抬眼认真问道。
      沈浮桥真的没办法想象,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居然就是前几天秃顶的嚣张白狐。
      他蹲下来,因为手上沾油的缘故没办法揉大狐的头,只是轻轻笑了笑,目光温和:辛苦你们专程跑一趟,我便也厚着脸皮收下了,中午留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去罢,全当是我的谢礼。
      大狐眸子瞪得大大的,与二狐对视一眼,两人便躲到一旁低声商量了一会儿。
      沈浮桥也没不耐烦,就这么蹲着等他们他向来不喜欢小孩子,此刻却对小孩子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总觉得对小孩子冷脸有欺负人的嫌疑,加之宁逾也变成过幼年态,他仅有的接触小孩子的经历还算不错。
      那个浮桥哥哥,我们可以带回去吃吗?
      沈浮桥挑了挑眉,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对这个称呼提出异议。
      可以,但是我可以知道原因吗?沈浮桥放轻了声音,不说也没关系噢。
      我有关系。
      沈浮桥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无可奈何似的闭了闭眼睛,才抬望眼朝暗间门口的宁逾看去。
      宁逾不笑的时候,还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站的方向正好朝阳,流光从敞开的大门倾泻到宁逾身上,在他如琢如磨的脸颊和暗红柔顺的长发间镀上一层近乎圣洁的光晕。
      沈浮桥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了目光,对着大狐二狐温声嘱咐道:可以先帮我生一下火吗?就用门口的柏树枝和香石,不会的话便等我来,我现在得先去和那位哥哥说几句话。
      放心吧,这还难不倒我们哒。
      二狐的狐耳动了动,极其敏感地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乖孩子。
      怎么突然更加危险了二狐紧张地抓了抓大狐的袖子,眼神示意他情况不对。
      大狐却一脸傻呵呵的:走吧弟弟,我们去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