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下水干什么!水很凉的,小心染上风寒!宁逾边唠叨,边轻推着沈浮桥往岸上走,沈浮桥却不配合,只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想把他盯出个窟窿来。
      你回来做什么?他哑声问道,语气难以抑制地有些激动,你还回来做什么!
      宁逾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他不过是下水游了圈,沈浮桥就直接翻脸不认人,哪有这样谈恋爱的,哥哥这个蠢货!
      你这么凶做什么?我是偷情了还是吃人了?我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凶我?我还没说原谅你呢,你凭什么在这给我摆脸色?宁逾不高兴,语气也冷极了,只是顾忌着沈浮桥的身体,边吼边半蹲下,想要将沈浮桥从水里抱出来。
      然而沈浮桥却把扣住了他的肩,眸色猩红异常,后槽牙似乎都快被咬碎,下颌处的肌肉绷得死紧。
      那瞬间力气极大,宁逾觉得肩上的骨骼被捏得生疼。他在沈浮桥面前从不吝啬示弱,顺势便抽着气蹙了蹙眉,不堪受痛地闷哼了声。
      沈浮桥能从他微抬的蓝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隔着层惹人怜爱的朦胧雾气,让他难以招架。
      他缓缓松开手,却发现宁逾白腻的肩头已染上了片绯色,浓烈又漂亮。
      宁逾,我们分手吧。沈浮桥有些疲惫,他不愿意在患得患失中渡过原本便极其有限的余生。
      这条鱼属于大海。
      分手?
      宁逾有些疑惑,不顾沈浮桥的躲避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微凉的温度从宁逾的掌心传递到沈浮桥手上,带来难以言喻的心悸感。
      随后他又倏然松开了手,骨节分明的十指从沈浮桥指缝中缓慢蹭出,最后举到齐耳鳍高的位置,看起来有些呆。
      哥哥满意了么?
      十指还残存着宁逾留下的微麻,沈浮桥看着他过分纯真的眉眼,心口闷闷地痛:我的意思不是
      还没待他说完,宁逾便踮脚凑上来堵住了他的唇,他伸手按住了沈浮桥的肩,薄唇不得章法地贴蹭。
      不沈浮桥偏头拒绝,却被宁逾伸手固定住了脑袋,软舌趁着他启唇说话的当口滑了进去,生涩地攫取着沈浮桥口腔中的氧气。
      沈浮桥被迫承受着这个潮湿的吻,吻到半宁逾的动作便慢了下来,气喘得也有些急,他勾着沈浮桥微微俯身低头,两人之间的攻势逐渐反转,等沈浮桥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抱着宁逾未着寸缕的腰主动在深吻着他了。
      吻作罢,沈浮桥还未来得及撤身,就被宁逾软软地靠上了肩。
      哥哥,我不生你的气了,你也不要再凶我了,好不好?
      他声音里隐隐带有哭腔,夹杂着丝喘息和沙哑,像是猫爪挠在沈浮桥的心尖上。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自己怎么又那么轻易被这条鱼蛊惑了?
      先把衣服穿上。他搂着怀里温顺的鲛人,无声叹了口气,只手依然扣在腰侧,屈膝用另只手抱住宁逾的膝弯,将他稳稳地扛了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遮住他的敏感部位。
      哥哥?!宁逾惊呼,又担心他的病体,不敢妄动,抱住他的脖颈急急地劝说,放我下来,我会压到你的!
      我还不至于连你都抱不动。沈浮桥被他吼得有些头疼,三步作两步上了岸,托着他的腿小心地将他放在鹅卵石河滩上。
      但别说,还真有些吃力。
      沈浮桥边缓气,边飞快地俯身弯腰从地上捡起宁逾刚刚扔下的衣服,言不发地往宁逾身上套,动作说不上多温柔,脸色也不太好看。
      宁逾心里暗暗叫糟。
      哥哥如果不喜欢给我穿衣服的话,可以不穿的,其实我也不太习惯
      沈浮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眼,觉得有必要好好跟他谈谈性别意识:什么叫可以不穿?
      宁逾理不直气也壮:我以前都不穿的。
      那是因为你以前下半部分是尾巴。沈浮桥上前步,拿着青色衣带环过宁逾的腰,认真建议道,但以后其实也可以用些东西遮挡下。
      宁逾太漂亮了,他总担心他在海里游着游着会被坏人盯上。
      我不好看吗?非要遮。宁逾借着这个姿势又轻轻扑在沈浮桥怀里,指尖漫出绛红温和的妖力,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下沈浮桥的身体。
      中灵虚空,病气入骨,油尽灯枯之兆,如今已然是强弩之末。
      他指尖不受控地抖了下,被另只手死死地摁住了。
      会有办法。
      定会有办法的。
      大不了他闯次禁海阁,去杀条龙用新鲜逆鳞给沈浮桥做药引。
      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沈浮桥死。
      这个人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没说你不好看。沈浮桥没注意到宁逾半敛蓝眸中的汹涌暗潮,以为他靠上来是单纯为了撒撒娇,也没好推开。
      毕竟宁逾唇还微肿着,腰还在发软。
      我不求你真正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但至少不要光着身体到处乱跑,这山里面多得是有灵识的存在,连大狐二狐都知道好好穿衣服,你连小孩子都不如么?
      宁逾直觉被骂了,有些郁闷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于是故技重施,在沈浮桥颈侧蹭了蹭,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以后回到海里,最好也在上半身用东西遮遮,你不喜欢用别人产的鲛绡便自己织,再不济用大点的贝壳也行。
      宁逾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整张脸倏然冒上热意,看起来红扑扑的,有种纯情的可爱。
      原来哥哥喜欢这种吗?
      沈浮桥听不懂他指的是什么,但总觉得和自己说的不是同种东西,正待问清楚再纠正番,怀里的傻鱼却先步软声开口。
      阿宁懂了,以后会穿给哥哥看的。
      不是穿给我看,穿给你自己看就成。
      嗯~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好歹宁逾乖乖听话了,达到目的就行。
      哥哥,我们赶快回家吧,你靴里进了好多水,会着凉的。
      宁逾边说着边松开了沈浮桥的腰,赤着脚在河滩边跑了小段,沈浮桥下意识担心他的腿,但宁逾此时看起来已经完全不需要他扶了。
      不愧是鲛人王,连种族的设定也可以改变吗
      他沉默地看着宁逾俯身拿起地上的木盒抱在怀里,直起身来时回眸望向自己,江风吹拂起他的长发,莹蓝的耳鳍暗光流转。
      漂亮的蓝色大海弯了起来,明眸皓齿,顾盼生姿宁逾在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笑得绚烂耀眼。
      让松山江天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