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曾对不起任何人吗?
      阮白在剧痛中昏迷过去,昏迷之前的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幕,居然是自己给宁逾疗伤之时,宁逾撕心裂肺的痛吼之中,他失去意识之际看自己的最后一眼。
      血中有泪,分明是遭受背叛后的刻骨崩心。
      三百年了,他居然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已经为时太晚?
      与世隔绝的深山兔妖,其实也曾有过结交挚友的机会,但这未结的挚友,却被他伙同其它人那般无情地推入惨痛的深渊。
      原来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龙骨鞭。
      作者有话要说:  宁逾:走,阮白,喝酒!
      阮白:干!!
      滴酒不能沾的沈浮桥:?局外人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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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 大喜之日
      阮白这一躺便是大半个月。
      沈浮桥私底下去看过了, 宁逾没下死手,却也没留力气。阮白伤势很重,颈间一圈血肉模糊, 龙骨鞭是南海邪器,杀伤力非同小可, 饶是沈浮桥也只能治些外伤, 妖心受损只能靠慢慢恢复。
      阮白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没办法置身事外无动于衷,原本打算背着宁逾偷偷找风烛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第二天阮白的内伤便好了不少。
      除了宁逾的鲛血还有什么东西能有这样强的治愈能力?
      那天晚上宁逾窝在他怀里哭了一宿,第二天整条鱼都脱水了, 沈浮桥打扫了下屋子, 把木屋前那块地辟了出来, 按照异界泳池的模样向下挖了大约十丈见方,给宁逾铺上了干净的鹅卵石和珍珠后引了南海水,还专门移种了些青莲和海藻。
      宁逾变出尾巴趴在岸边闷闷地哭, 一边哭一边掉珍珠, 珍珠顺着沉下去, 渐渐把整个池子的水位拔高一层, 沈浮桥陪着他,无声地顺着他的长发, 心疼又心酸。
      阮白昏迷的那些天里,宁逾都消沉得不像话, 食欲不振, 精神不好,连带着衣带渐宽,沈浮桥抱着都觉得硌手。
      若不是宁逾依旧黏他, 沈浮桥简直要疑心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直到阮白苏醒的那一天。
      待所有人都去看过,沈浮桥也已经熟睡之后,宁逾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沈浮桥的怀抱里翻出来,怔怔地走到阮白的山洞入口处。
      夏日夜间山风清冽,宁逾长发铺了大半身,随着风去的方向轻轻拂动,他喉间又苦又涩,在外面伫立了好一会儿,正待转身离开,阮白虚弱而细微的声音便从山洞中传来。
      是宁逾吗?
      宁逾的指节无意识地收了收,没有回应阮白,转身慢慢走了一段路,阮白的声音又传来: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宁逾闭了闭眼:无意经过,我先回去了。
      阿宁阮白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浓重的痛楚,可以这么叫你吗?
      宁逾还没说话,阮白又开口了:我想见见你,有话想和你说求你。
      宁逾紧抿着唇: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受了我十招,我说话算话,之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便宜你了。
      话音刚落,山洞内便传来重物跌落的沉闷响动,阮白痛哼了一声,宁逾终究没能狠下心走。
      那个梦魇般的场景依旧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教他时不时痛彻心扉一回。他之所以恨,是因为他失去了爱,倘若没有足够深重的执念,便没办法活下去。如今沈浮桥已经重新成为了他的骨骼,他也知道了他们不把沈浮桥遗体给他,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因为不存在。
      他们所说的沈浮桥没死,也不是骗他的话。
      哪怕没有他们,沈浮桥也会消失三百年。
      宁逾不是不懂事,也不是不能原谅,他单纯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不能温和一点,为什么他们就那样等不及,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雨霖山缺灵力他可以补,为何非要那么着急地把沈浮桥召回去?
      楚怜和霖娘也就罢了,他自以为和这只兔子有些交情,为何他出手也是那般不留情面?
      宁逾就着月光冷冷地盯着地上的阮白,眸中汹涌着失望、沉痛与不解。
      所谓的毛茸茸,竟是比深海鲛人更加冷血。
      我下山去找过你。阮白看着洞口的身影,唇角沾了些不太明显的笑意,过了一会儿又黯然地耷拉下去,我没下过山,不知道南海怎么走,还好方向感不差,磕磕跘跘还是到了南海结界口。
      他声音很淡,颈间缠着几圈纱布,说话时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疼。
      我进不去,守卒说给我通报,也一直没有下落。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便没有再找过你对不起。
      宁逾不知道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样一种滋味,只是觉得荒谬又可笑,但神色却不自觉地悲伤起来。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现在说这些我就会感动得哭天抢地?有什么用?
      不是。阮白按住自己的嗓子,眼眶有些湿润,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曾把你当作朋友。宁逾,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宁逾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他片刻,阮白伤得太重,一双茸软的兔耳无力地垂在两侧,血红的眼睛就那样湿漉漉地望着他,带着无声的哀求。阮白虽然是兔妖,但天性淡漠寡言,连对主人沈浮桥和友人楚怜都没露出过那种表情,只是此刻太过伤心,居然对宁逾示了弱。
      宁逾双拳攥得死紧,似乎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用指甲刺入血肉的痛感来提醒和告诫自己不要再上他的当,但很可惜的是收效甚微。他可以原谅他们,可要让他再接受阮白,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再说吧。
      是宁逾为数不多的优柔寡断。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时间,雨霖山本就冷清,如今更是安静得过分。连大狐二狐都知道气氛不对,不再出门乱跑,却架不住太想念浮桥哥哥和宁逾哥哥,于是爬到离木屋不远处的松树上偷偷看了看。
      只见沈浮桥坐在岸边,宁逾枕着他的腿似乎还在沉睡,二狐还待再看,大狐便已经哇地一声掉了下去,沈浮桥抬指用神力接住了大狐,朝他们做了个噤声动作。
      他们偷偷摸摸地走近,才看清楚沈浮桥在做什么。
      以他们的修为,只能看出那是一枚莲枝编的戒指,因为加了山神誓约的缘故,边缘隐隐冒出金色的咒文。
      浮桥哥哥,这是什么呀?大狐实在是好奇,用气声问道。
      沈浮桥摸了摸大狐的飞机耳:和宁逾哥哥成亲需要用到的东西。
      大狐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二狐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表情,看得沈浮桥忍不住轻笑:到时候你们要不要来当花童,我请你们吃荷叶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