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星远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张信长得不算矮,但体型偏瘦,看起来文质彬彬。
      既然看见了,星远是会救的。
      他一边往过赶,一边在想。
      若是他不在,这人该怎么自救?
      星远从小就喜欢看动漫,他见过的主角在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深藏不漏,要么头破血流也要硬钢,要么借机逃跑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来,张信已经做出了选择。
      就在星远的面前,张信弯下了腰低声下气赔笑讨好。
      可是无用。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张信脸扇偏,鲜血从其嘴角流淌。
      星远一惊,他跑得更快。
      张信却又笑了,他更加顺从,一句一句讨饶,仿佛没半点脾气。
      他被一脚蹬在地上,张信扶了扶身子,却没有站起来,他给这几人跪了下来。
      他嘶了几声,更加低声下气,甚至哀求着,只要能放过他,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施暴者却没有住手,他们大笑拉着对张信指指点点,言语尽是讥讽与嘲笑。
      张信头低下来扯笑。
      星远欲大喊,有人更先明白他的想法。
      还没等星远跑到,那几个施暴者突然被数个保镖抡倒按在身下。
      星远气喘吁吁,待他跑过来后连忙对感谢这几位保镖。
      谢谢几位叔叔,麻烦各位将他们送往警局。
      保镖是星远父母给星远配备的,星远的话他们自然听从。
      待周围没有人了,星远这才双手将张信扶起。
      张信感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搀扶他,他低头双目混沌,在意识到他安全后,张信的双眸凝成一股极度的扭曲与强烈的恨意。
      当然,这股感情对的不是救他的人。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瞬间就知道了救他的人的身份。
      华星远,一个很是单纯又引人瞩目的小少爷。
      这人在班里是极度耀眼的存在。
      张信此时内心混乱,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人。
      星远将张信扶起,对方没说话,他也完全不在意。
      校服不染尘,不需要掸土。
      星远顿了顿,他拿出净水球递给张信。
      张信犹豫片刻后接过,他低头声音很小地说了声谢谢。
      那天,星远顺路和张信走了很久。
      他没有提关于那帮人的丝毫事情,表现的也没有那么热切,甚至他的言语里没有一丝同情。
      仿佛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就像是普通同学在闲聊,甚至相处越来越熟稔。
      他们临告别前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星远面带笑容,看起来很是自然。
      但是,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张信的指尖在颤。
      星远在保镖的陪护下上了私人飞行器,张信站在地面目送星远离开,直到再也望不见飞行器的影子。
      张信久久伫立。
      若干年后,星际政坛有人言。
      张牙子这家伙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你什么时候多看他一眼,他转头就能搞破你全家。
      也得亏首相大人庇护,不然他早就被仇家弄死八百次了。
      又有人大笑: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是首相大人的一把刀,若没有他老人家示意,张牙子敢?
      又到了周五。
      今天对星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期盼他,望着窥星仪的蓝光,有些心神不宁。
      入眼依旧那么荒凉,星远背着背包盲目地望向周围。
      好在那颗红点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星远的错觉,他总觉得那颗红点的光比往日有些弱。
      这次星远走得倒是没有上次久,天刚黑,但眼前数据显示,他距离目的地仅剩三公里。
      星远松了口气,他抬眼发现前方的植被明显多了起来。
      星远愣了几秒才想到,他上次走得时候好像是要打仗来着?
      打仗?
      星远一慌,联想到微弱的红点,不难猜出艾斯利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事实上,艾斯利的确是出事了,只不过还没有严重到危及性命这种程度。
      帐篷内。
      艾斯利脸色苍白地趴在床上用手指轻轻磨拭床边木料上的纹路。
      算上今天这一道,一共五条竖线了
      他叹了口气,头一次这么希望少年因为一些事绊住来不了。
      虽是如此,桌面上依旧放着整整九块奶糕,像是特地为什么人准备一样。
      就在这时,门帘被掀开,随行的医者带着纱布与伤药走了进来。
      艾斯利一僵,他神色颇为不自然,要不过两天再换?
      医者闻言很是生气,大人,您的伤如此严重,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请不要任性妄为。
      医者说罢,便取过纱布准备换药。
      我不知道您的别扭心理是怎么产生的,虽然伤口略难为情,但对比生命,羞耻心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医者边换边拧眉,口中嘟囔,什么时候大人有过羞耻心?这可真是一件新奇的事。
      艾斯利:
      医者从腰背开始包扎,长长的血口破开皮肉,深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白骨。
      他一路换药到腿根,随后手一抖,不由叹息道。
      当年那一刀真是可惜了,中看不中用啊。
      艾斯利:
      药还没有换完,让艾斯利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此时,门帘动了动,一双玉白色的手从外面伸了进来,之后是那个很是乖巧的少年。
      少年背着背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换药的艾斯利。
      湛蓝色的双眸瞬间涌上了担忧的神色,少年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终是慢慢地走了过来。
      艾斯利面色如常,只是他喉结滚了滚,床内的那只手不自觉攥住了床单。
      见少年的目光逐渐挪到医者正处理的地方,艾斯利气息下沉,他忍不住闭上双眼将头偏过。
      另一只手轻轻扯着被子,想要盖住,却被医者制止了。
      大人,即使您冷,您也需要我将药换完后才能盖上。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艾斯利腿部肌肉紧了紧,扯得伤口更重。
      他嘶了一声,医者也叮嘱,请放松。
      纱布已经包好了,星远看不到伤口的样子。但这么多带血的纱布置于地面,也足够让人触目惊心。
      星远心里一颤,他有些慌了。
      其它地方看不见,星远只能去看最后的伤口。然而,他刚走过去,最后一道伤口也被包扎完了。
      星远目露忧色,他将纱布仔细打量,却依旧难以想象伤口的模样。当无意中撇了眼不该看的东西时,他也没放在心上。
      医者包扎完了,他对艾斯利念叨道:只要你规规矩矩养伤,别乱动,十有八九死不了。
      星远渐渐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