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绳,就得记着我们俩的约定。许佟澜继续说。
      好的,了解,没问题。
      林时安已经没有多的表情了。
      许佟澜逐字逐句,带着颇为欣赏的眼光看完了自己写的那张契约书,又极为嫌弃地看着林时安添上去的那行,想起小骗子一本正经地要求他不能假戏真做的模样,推理能力突然上线,他开窍道:所以那天,你以为我是来找你打架的。
      许佟澜用的肯定句,显然已经想明白了。
      不愧是年级第一,林时安不遗余力地奉承前债主,真聪明。
      许佟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八岁就跟着省武术协会的会长学习。
      你是在委婉地告诉我打不过你吗?林时安继续顺杆走,行,你说打不过就打不过。
      许佟澜对他的识时务非常满意,于是把开水瓶递过去:我渴了,他大喇喇地坐在书桌前,偏头冲他笑:麻烦男朋友去外头帮我打壶水。
      教学楼有直饮水机,宿舍区却只能靠着自个儿去开水房打水喝。
      这是使唤他上瘾了啊,林时安幽幽地盯着许佟澜的脸片刻,抓着开水瓶的手柄转身离开。
      许佟澜盯着他的背影笑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而后大发慈悲地在契约书的表面挂上一副教辅书附带的公式挂画。
      气舒坦了,完美。
      ☆、第 章
      林时安回来的时候,见着来串寝的向天已经坐在他桌前了。
      宿舍布局左边一共摆着四张桌子,他下午搬寝室的时候,还不知道室友是许佟澜,见到靠近浴室的那张桌子有了人,他想着要和新室友搞好关系,便把自己的书和资料都放在相邻的桌上。
      然而
      你起来,林时安说。
      干嘛?向天懒得动。
      换桌子,林时安一边解释一边把东西往与宿舍门相邻的那张桌子搬,坚定不移地和许佟澜拉开最远的距离。
      许佟澜看着两人之间相隔的两张空桌子,幸灾乐祸道:你搬有什么用,咱俩床铺挨着呢。
      林时安爱干净,上下两张床,他几乎没犹豫就在上铺垫了褥子,下铺拿来放书,许佟澜和他的安排一样,只不过后者是在下铺放鞋。
      林时安把开水瓶放到他脚边,叩了叩他的桌子:抓紧时间写题吧同学,这张卷子我看你已经做了两个小时了。
      这么关心我啊?许佟澜睨着他笑。
      你俩关系真好,向天感慨道。
      林、许:
      眼瞎是病,得治。
      说话间,林时安收拾好了东西,引着向天在他桌前坐下,又从旁边顺手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哪几个题不会?
      向天把教辅递过去,上头有三四个画红圈的,林时安翻出草稿本,扫了一眼,拿着铅笔给他在题干上标了重点,极为认真地给他把这几个题的过程顺下来,又眼见着向天当着他的面做了一遍,正舒展着胳膊打算去拿洗漱用品,又有两个拿着教辅的别班同学过来请教了。
      好不容易伴着熄灯铃把人都送走,许佟澜啪得一声关了灯,转过身来:讲得不错。他一挑眉,揶揄道:还挺有耐心。
      收费服务,有偿讲题。林时安吃了片薄荷糖润嗓子:一个月二十。
      许佟澜联想起这位一开学就卖编绳加钉钉子,撂下一句:挺能干。
      林时安听不出他是褒是贬,索性报之一笑:我业务特广,你可以慢慢了解。
      许佟澜:
      你给向天讲的题挺难的,你一看就会做?许佟澜又问。
      那教辅我做完了给他推荐的,林时安在黑灯瞎火里点亮台灯,背靠着椅子仰着脖子做眼保健操:教辅推荐服务一次五块,细化到划出每本教辅中的重点题目再加五块。
      许佟澜后知后觉地领悟了林时安那句他业务很多。
      你很缺钱?他问。
      嗯,林时安没否认。
      那你生意好吗?许佟澜藏起眼中情绪。
      还行吧,现在还忙得过来。林时安把眼睛揉得泛红,带着几分困意打了个哈欠:就是有时候连着几本刷不出好题,生意就比较寂寥。
      他隔着两个桌子的距离,远远看向许佟澜:哎,我估摸着你做题也猛,有什么好一点的推荐吗?今儿何廷问我能不能找你要几本习题推荐。
      何廷是谁?许佟澜满脑空白。
      分班前的同学,林时安解释:我哥们儿,以前在我们班常考第一。
      许佟澜在书架上翻找一阵,丢过去两本,都是化学,我觉得脉络还比较清晰。
      谢了,林时安接过去翻开,左边放书右边打草稿,宿舍很快恢复了沉默,在夜色里唯有两盏台灯发出小团的光亮,映照在两人默契的笔触和专注的侧脸上。
      将近十二点,林时安撑着一身疲倦去浴室洗澡,昏昏沉沉躺到在床上的时候,下头许佟澜还在灯光里奋笔疾书。
      林时安叹了口气,要么怎么说人家是年级第一呢。
      清晨六点,刚睡了五个小时的许佟澜是被吓醒的。
      安静无声的宿舍里,突兀的机械化女声显得格外清晰:支付宝到账,一千万元。
      什么玩意?许佟澜一脑门儿官司地醒来,莫名其妙地盯着声音的源头林时安的手机。
      没事儿,林时安睡意朦胧的开口,我闹钟。
      你是什么神仙,拿这玩意儿做闹钟?许佟澜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
      林时安被他折腾醒了,反驳道:我特意在网上下的,特提神醒脑,醒的时候还乐呵。你嫌弃我,那你闹钟多好听啊?
      银铃般的笑声。许佟澜一脸嘚瑟,只可惜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林时安按掉自己的闹钟,阖上困倦的眼皮,打算再眯一分钟。
      然而刚刚重回梦境,一串阴冷诡异的女童咯咯咯的笑声在昏暗的寝室响起。
      卧槽!林时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裹紧了棉被,你管这叫银铃般的笑声?
      许佟澜一脸无辜地穿衣起床:不好听吗?
      最终两人各自顶着满脸低气压,到达了操场,列队准备晨跑。
      集合乐声激昂作响,学生们红白相间的校服与鲜红的跑道两相映衬,充满的青春的朝气,和同学们困意汹涌萎靡不振的表情形成了鲜明而惨烈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