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多虑了。
      林时安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这圣母病什么时候染上的,操心他干嘛?
      没滋没味的晨读完毕,教室外头站的十来个不信邪的学生,直接被老张提溜到办公室大扫除。
      林时安困得没工夫八卦,直接倒在书上,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锦山的规矩,向来不论是普通班还是重点班,晚上七点准时收作业。因此从第一节课上完老师布置作业之后,就不再存在所谓的课间休息,不争分夺秒的赶作业,第二天就不要想坐着上课。
      因而早自习之后,第一节课之前的这十分钟,十五班整整齐齐的倒了一片。
      然而林时安美好的梦乡里,总有个扰人清梦的声音,像是叫魂的鬼怪,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的名字,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半睁开一只眼,略蹙了眉看着声音的源头眼前的坐得笔直正在写卷子的许佟澜。
      你不用睡觉的吗?他颓着脸色问。
      我觉少,不困。许佟澜把水杯递过去:帮我打个水。
      这大概就是考神基因吧。
      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林时安偏过头去不理他:既然不困就自个儿打去。说完任由许佟澜怎么推搡他,他自巍然不动,再度陷入了梦境。
      梦里许佟澜正给他端茶倒水,揉肩捏背,奉承着叫他哥哥。
      刺耳的上课铃打断了他美好的梦,他猛然惊醒,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弯的嘴角,就看见自个儿的桌角上空空的水杯这会儿满满当当装着热水,一晃一晃,斑驳出细碎的光影。
      他愣着神看向许佟澜,后者拿笔敲敲他的手,说吧,你要拿什么感谢哥哥?
      林时安:
      虽然过程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不过勉强也能算是美梦成真。
      你说的那个培养默契的玩具他眼神飘忽。
      林时安在数学老师审视的目光下压低声音:周末试试。
      ☆、第 章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讲完卷子之后下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许佟澜硬拉着林时安和他一起拆快递。
      然而当那个所谓的培养默契必做一百件事显露真容的时候,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蜜桃粉的爱心型盒子,扑面而来的粉红泡泡和软妹感,林时安支着下巴,仰头看与他表情同样尴尬的许佟澜,我怀疑你想泡我。
      虽然这个造型的确出乎许佟澜的意料也非他本心,但他嘴上绝不服输,我需要泡吗,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林时安:
      许佟澜死鸭子嘴硬完,开始认真琢磨自己可能需要和发小好好谈谈。
      许佟澜继续执着地解释,听说是学霸特别款,一边培养默契,一边培养学习能力。其实他对发小的原话是,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和人迅速增进感情,最好是不耽误学习的事情。
      这样的发小,不杀留着过年吗?
      那我先抽一张,林时安好奇地把手从爱心盒子顶端的洞口伸进去,掏出来一张带着香味儿的心形纸片。
      手牵手丈量学校总面积。
      林时安和许佟澜隔着纸片面面相觑。
      培养学习能力?
      许佟澜眼观鼻鼻观心,选择尴尬着沉默。
      调侃归调侃,林时安倒是从没真的质疑过眼前这位的性取向,开玩笑,他要是真gay才不会大喇喇找他来玩什么角色扮演,更不会上赶着向爹妈宣告,还和人开这么暧昧的玩笑。
      但他觉得害羞的许佟澜特有意思,是不是不敢玩?他眼睛笑弯弯得像月牙,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挑衅,你怕你爱上我。
      林时安,你能别这么自恋吗?这个年纪的男孩最经不起激将法,玩就玩。
      同样,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的东西不好,我看这个盒子培养默契挺靠谱的,以后每周抽一张履行,谁不敢玩谁孙子。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林时安,乙方申请拒绝。
      许佟澜拽着他的袖口,拎上书包就往外走,甲方驳回申请。
      这会儿大下午的,日头照的人心慌,学校人不算多,大都宅在宿舍和教室吹空调。林时安从许佟澜手里把松紧袖拽回来,往上扯了扯,露出半截儿小臂。
      许佟澜伸出手作势来牵他,林时安也没别扭,顺着把手塞进人掌心里,末了思索片刻,认真地摇头:不对。
      于是他另一只手攥着许佟澜的手腕,重新调整了一次手指的位置,换成了他牵许佟澜的姿势:这样比较舒服。
      谁都不想做被牵的那个。
      许佟澜拒绝:我不习惯。
      等等。林时安说。
      宿舍里空调凉快,他一直套着校服外套,这会儿出来热的厉害,两只手贴着,没一会儿就染上了湿意,带着几分黏腻的不适。他索性松了手,脱下外套,塞你包里成不?
      许佟澜打开书包,任由林时安把衣服塞进去。
      那这样吧,林时安并着手掌给自个儿扇了扇风,捞起许佟澜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根根分明地扣住许佟澜的手,比较公平。
      少年人十指完全贴合,腕上两根手绳碰撞缠绕,红黑与红白相映成趣。
      另一个人的温度顺着最为敏感的手心传至心口,许佟澜忽然下意识地看了林时安一眼,而后意味不明偏过脸,清了清嗓子说:用步数丈量每条边的长度,缩小比例绘图,分块切割算面积,然后再按比例放大。
      他的思路与林时安不谋而合,两人说干就干,除了黏在一块儿的手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和阻力以外,倒是都十分专注,连带着对暑热的感受也淡了。
      阴凉的食堂里,林时安捧着一叠记录完各项数据,带着简略草图的草稿纸,略蹙着眉正琢磨,下意识咬着铅笔头:其实你那个盒子还挺有意思的。他评价道。
      右手还红着的许佟澜看着他,不置可否。
      虽然开始几次三番同手同脚,尴尬得像极了两人三足比赛现场。后期两人分开手,面对面坐在食堂奋笔疾书的时候,还是相当和谐美好的。
      我算出来了,林时安把笔啪地拍在桌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
      许佟澜差点被他向日葵似的过于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愣了片刻,不知道怎么地,那句我早就算完了的嘲讽,莫名其妙地被咽了回去。
      他装作一阵冥思苦想,在草稿纸上飞快地默公式,而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我也算完了。
      林时安在杂乱无章的草稿里圈出最终答案,推到许佟澜眼前。而后者不着痕迹地把后来那张用来做戏的废纸垫在下面,露出一早算好的做题步骤,工工整整如同标答清晰字迹末尾,写着同他别无二致的答案。
      两人一个心领神会的对视,下一刻在空中响亮地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