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主吧,林叔说:多带些,小许对你挺好的,再者咱爷俩都不能多吃这东西,留两三根给你芳姨就行了。
      诶!林时安眼尾弯弯的,谢谢叔。
      父子两人收拾好了东西,端着碗就坐在便利店的门口吃,也不耽误生意。虽说已经过了立春,a城仍是冬天的景象。
      天冷,也黑得快,这会儿生意也萧条。
      林时安和林叔讲讲学校里的事儿,林叔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讲着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话。
      就这条巷子,饶是林时安一月回来一次,也能差不离了解谁家娶了新娘,谁家生了孩子,谁家没了老人,谁和谁又在麻将桌上打了嘴仗。
      林叔身体不好,平日里除了去透析就是守着超市,加上街坊邻里各有各的忙,便少有能坐下来好好听他说话的人了。
      因此尽管林时安向来不怎么对这些家长里短感兴趣,却总是格外捧林叔的场。
      今天的邻里新闻里,倒有熟悉的名字。
      沈余尔把酒吧关了,让我跟你讲一声,以后得换地方赚钱了。林叔说。
      好好的怎么关了?林时安纳闷道。
      林叔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说是和曹歆一起,去广州打工了。他说完又添上一句:你曹歆哥说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需要的话可以去他那里住,学习也方便。
      林时安拿出手机顺手给两位哥哥发了个一路顺风,心里头操心的却是旁的:那我和学校写个申请,以后每周回来一趟帮您上货。
      从前都倚仗曹歆帮忙,如今曹歆出门了,他这个学生也必须得顶上。
      哎,委屈你了时安。林叔自知体力不行,也抹不开老脸说些逞强的话,只好垂着眼看林时安。
      他收养林时安的时候已经不年轻了,因而在学生家长里,他算是年纪大的,加上操劳多病,眼皮已经松得有些耷拉,脸上也长出了暗斑。
      叔,这有什么委屈的,林时安把剩的小半盘蒸南瓜推到林叔碗里,您多吃点吧,像是又瘦了。
      哪儿敢吃太多啊,况且也没胃口,硬吃也难受。林叔笑呵呵地把南瓜夹回去,瘦了好,瘦了说明最近没浮肿。
      林时安跟着笑了笑,也没再勉强。
      晚饭吃完,他抱着书坐在便利店,一边学习一边看店,换林叔歇会儿。
      冷不丁收到沈余尔的消息,他点开一看,是张和曹歆的合影。
      广州可好玩了,沈余尔发过来消息:等你放暑假了过来玩儿。
      林时安看着照片里两人都还算兴致勃勃的笑脸,也松了一口气。
      曹歆为什么忽然要去外地,他心里大概是有数的。童哲的事想必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那之后沈余尔也和他说过,曹歆彻底打算金盆洗手了。
      林时安和他寒暄了几句,沈余尔便贴心地没再打扰,让他安心学习。
      他随手把手机插兜里,看着正和他一起吃泡面的曹歆。
      他穿着奶茶店几十块钱的工作服,头发胡茬都修理得干干净净,尽管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劳累,整个人的精神头却和从前格外不一样。
      曹歆最初说要彻底改行的时候,他原本是想让曹歆去他的酒吧帮忙的,奈何曹歆想换个城市,沈余尔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就卖了酒吧,和曹歆一起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他和曹歆从小一起玩大的,彼此门儿清,对方都没什么本事还懒,要不然也不会一个当着啃老的拆二代,把酒吧经营得青黄不接,一个直接做了出卖色相的行当。
      如今凭着自己的双手双脚挣着正当的钱,身上因懒惰而起的倦怠气息也跟着淡了,连带着两个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沈余尔偶尔恍惚,像是回到还没表白那时候的光景,做什么都互相陪着,扣了工资彼此安慰着。
      平日里实在累得狠了,他也许久没再和曹歆闹过脾气。
      意外的是,曹歆也再没去相过亲,撩拨什么小姑娘。
      他忍不住去问,曹歆也只是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淡淡地开口:我实在是不想和你闹了,你什么时候放下我,我就什么时候去谈恋爱。
      饶是他问:那我要是一辈子不放下你呢?
      曹歆也从不正面回答,只说:人结婚了都有感情破裂离婚的,你才二十几岁,夸什么海口以为自己能喜欢别人一辈子。
      沈余尔只好耸耸肩,硬拉着曹歆出去遛弯。
      他们回到了像情侣一样朝夕相处的旧时光,却心知肚明对方的心里头的弯弯绕绕。
      沈余尔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于他而言是好是坏,只是觉得,如果时间一直这样继续下去,他也认了。
      或许这辈子就是会遇见一些人,他对你很好,会偶尔挂念你,愿意陪你闹腾,和你相处起来也很舒服,但是遗憾的是,他不能爱你。
      他一开始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但是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发现,其实遇见这么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情了。
      ☆、第 5 章
      黎丹没在家待太久,许佟澜回学校的第二天,她就去了机场。
      司机先生并不像往常一样坐在驾驶座上,而是和她并肩坐在后座,替她拖着行李箱走上了飞机。
      蒋川,黎丹接过他递来的毛毯盖上,那天我去见的人是许由。
      蒋川拨弄着关机状态的手机,闻言抬头,猜到了。
      他没有叫黎总,而是说:黎丹,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因为那天你说的不对,黎丹罕见地露出一抹纯澈的笑意,却说着让人胆寒的话:需要让我冒上风险的仇恨才是有意义的。
      黎丹
      因为动他公司断掉的资金链,他又替我补上了。黎丹弯起嘴角。
      蒋川的脸色变了变,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和你一样,黎丹说:情人。
      她微微仰着头,闭上眼睛,那双让人心神摇曳的长睫在眼底遮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我原本从未想过利用感情对付他,那天见他时我连恨意都没有遮掩,却反而让他对我又生出了兴趣。
      你说男人是不是很可笑,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却又旧情复燃。
      蒋川不带什么情绪地评价:红玫瑰与蚊子血。
      黎丹笑了笑,没回答。
      蒋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又斟酌道:您和佟澜吵架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
      昨天我送他去学校的时候,他似乎不太高兴,蒋川说:不过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的那位朋友提着礼物在等他,之后我看佟澜就开心了许多。